體育會考結束後， 期中考試又如約而至。

這幾天學校不留作業，考試最後一天也是如此， 放學也比平常早。

自打上次無意間撞見寧秋和懷舟以後，李皓這幾日的心情一直不大好。

校體育隊的朋友見他整日陰沈著臉色， 問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， 只當他是考試考砸了，攛掇著他一起去網吧玩游戲。

小網吧的網速和環境都一般， 勝在價格便宜，花一塊錢就能上一個小時。

滿是煙味和泡面味的小網吧裏充斥著形形色色的人，聲音嘈雜。

李皓和一個寸板頭的男生先後坐下， 另一個蘑菇頭的男生緊隨其後。

剛打開顯示器，蘑菇頭就怪叫了一聲。

“臥槽誰啊！片子看一半還不關網頁。”

暫停畫面裏的女人穿著情趣制服， 寸板頭循聲望過去，也跟著吐槽起來。

“這片我看過，就是女主角太醜， 實在看不下去。”

“連她穿的衣服都比她好看， 脫完就沒興趣了。”

寸板頭關掉網頁，正準備登錄游戲，又轉頭看向李皓。

“對了， 他一說衣服， 我突然想起來個事兒。”

“上周末我姐在網店上買衣服， 你們猜怎麽著， 我看見那個網店海報上的模特好像是寧秋。”

蘑菇頭好奇地道：“真的假的， 什麽模特啊？”

聽到寧秋的名字， 李皓也擡起了頭。

寸板頭將游戲最小化，又重新打開了一個網頁。

圖片緩慢的加載出來後，熟悉的少女身著水手服出現在屏幕上，笑顏令人怦然心動。

海報拍的唯美清新，修圖師對每一張照片都做了精心處理。

“是寧秋沒錯吧？看著像動漫女主角似得，我姐買的就是這套衣服。”

李皓楞了片刻，神色微變。

蘑菇頭已經叫了起來，“不是吧，她穿的怎麽跟拍片的一樣，你姐也買這種衣服？”

“滾，你才拍片的呢。”

寸板頭沒好氣地罵了他兩句，隨即解釋起來。

他的姐姐今年在本市的大學讀大二。

學校裏有cosplay社團，自從對方接觸這個小眾社團以後，就開始瘋狂地買一些奇奇怪怪的COS服裝回來。

不僅如此，還喜歡買些華麗卻不中用的小洋裙回來，包括寧秋身上穿的這種學生制服。

就是這些衣服價格全都死貴死貴的，動輒幾大百。

寸板頭的家人比較開放，對各類新奇文化接受能力都比較強，他也耳濡目染地了解了不少。

但在這個年代背景下，總有許多人覺得無法理解和接受。

李皓和蘑菇頭對制服的認知，仍舊停留在A片和網頁中冒出的有色小彈窗上。

輕浮與色。情是這些東西的代名詞，盡管寸板頭做出了解釋，寧秋的模特海報依舊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沖擊。

蘑菇頭很給面子的沒有亂開玩笑，只是訝然道：“沒想到寧秋也玩這些東西，挺不可思議的。”

“你要是見了我姐，更覺得不可思議。”

寸板頭神色漫不經心，關掉網頁迅速登上游戲。

別說這些衣服了，光是各種顏色款式的假發，他姐姐房間裏就有十來頂。

李皓垂頭漠然地望著鍵盤，握著鼠標的手微微收緊，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期中考試過後，各科分數很快陸續有了結果。

懷舟的成績在穩步上升著，已經快追上了蘭灣灣，只差兩個名次就能超過她。

寧秋還來不及高興，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人措手不及。

這日中午，阮果從食堂回來後，一臉怒氣沖沖。

“秋秋，剛才上廁所的時候有兩個女生說你壞話，被我聽見了。”

寧秋也不生氣，好奇地問，“她們說什麽了？”

阮果面帶怒意，壓低聲音道：“她們說你不正經。”

有些話過於難以啟齒，阮果猶豫片刻，才委婉轉述出來。

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，四處散布流言說寧秋私生活不檢點，已經和別人睡過了。

莫名其妙被打上輕浮和不自愛的標簽，寧秋緊緊皺起眉頭。

正小聲說著話，許清瀾走進教室。

“寧秋，班主任叫你去辦公室幫忙登記下成績表。”

壓下心底的疑惑，寧秋只得應聲前往辦公室幫老師幹活。

將班裏所有人九門課的分數登記完以後，離午自習開始還有五分鐘。

正在做期中總結PPT的班主任接過成績表，又笑著遞了一塊巧克力給寧秋。

“辛苦了，回去上午自習吧。”

“對了，和許清瀾說一聲，老師今天忙，讓他幫我盯一下午自習。”

寧秋點頭微笑，“好。”

正欲離開，幾個面生的學生慌慌張張闖進來，三步並作兩步擠到十四班班主任的辦公桌前。

“徐老師，懷舟跟李皓打起來了！大家都勸不住，您快去看看吧！”

寧秋臉上的微笑猛然僵住，錯愕地看過去。

午休時分，學生大多逗留在食堂和小賣部裏。

懷舟回教室的時候，班裏只有幾個女生在坐著聊天，還有八班的賀思盈。

“寧秋真的被人包養了嗎？”

聽見屋內竊竊的討論聲音，懷舟握在門把上的手停住。

“思盈，你跟寧秋走的近，她家是不是真的很窮啊？”

賀思盈咬唇，輕聲道：“這個我不太清楚，寧秋家裏條件應該一般吧。”

“她外表那麽清純，真的看不出來會被包養，是假的吧。”

“照片都出來了還能有假？”

“其實……我覺得她挺假清高的，以前擺著副誰都看不上的樣子，現在不還是老往懷舟身邊湊。”

“李皓都說了，她其實也就那樣，可能都和別人睡過了。”

懷舟再聽不下去，陰沈著臉色一腳將門踹開，徑直走向那幾個同班女生。

小聲八卦的女生們沒料到會突然有人回教室，被這聲巨響嚇得抖了抖。

擡頭見懷舟沈著臉站在旁邊面無表情，一個個臉色微白，誰也不敢再吱聲。

懷舟冷笑一聲。

“說啊，怎麽不繼續說了？”

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。

“誰說她被包養了，誰說她跟別人睡過了，誰跟你們說的？”

“繼續說啊！”

他驀然拔高聲音，左手握拳重重錘在桌面上，沈重的課桌輕輕晃動了兩下。

懷舟極力壓制著心頭的怒火。

要不是他不打女生，早就忍不住動手了。

賀思盈從沒見過他發這麽大的火，臉上血色盡褪。

他額角青筋隱現，盛滿怒火的雙眼微微發紅，怒吼聲直接嚇的一個女生紅了眼眶。

“不、不是我們說的……是李皓說的……”

“是他說寧秋被人包養了，還給我們看了證據……”

“什麽證據？”懷舟冷聲問她。

“是照片，就存在李皓的mp4裏。”

他摔門而去，剛才回答的女生忍不住一下子就哭了出來。

賀思盈定了定神，跟著另外兩個女生一起安慰她，眼神中劃過一絲莫名。

懷舟知道這件事嗎？

如果知道了的話，他是不是就會憤而和寧秋分手了？

這樣想著，她心裏有一絲莫名的期待。

懷舟走進十四班的教室時，李皓還在和其他人說著侮辱寧秋的話，被他逮個正著。

有個男生正拿著他的mp4看，“李皓你不是喜歡她嗎？”

“那是因為以前沒看透她，現在不一樣了。”

“她就是那種有錢誰都能上的，誰知道懷舟上過她幾次了。”

“你沒錢，看都不看你一眼，你有錢，主動貼上去送。”

李皓嗤笑著，神色中帶著幾絲扭曲的鄙夷和嫉妒。

話音剛落，李皓就被一拳打翻在地。

懷舟抓著他的衣領，拳頭如雨點般往李皓臉上落下，怒而陰沈的眼中帶著兩分殺氣。

有那麽一瞬間，他是真的想把對方打死在這裏。

李皓猝不及防被打的懵住，回過神來，也不甘示弱地憤怒回擊。

教室裏很快響起女生的尖叫，與桌椅碰撞倒下的聲音混合在一起，教室地板都隱隱震動。

樓道裏，陸續聚集了各班的學生擠在教室門口。

寧秋跟著徐老師趕到教室的時候，卻已經沒了懷舟和李皓的蹤影。

十四班的教室一片狼藉，桌椅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，卷子書本淩亂撒了一地。

寧秋眼尖地看見地上點點觸目驚心的血漬，心臟宛如被一只大手猛地緊握住。

徐老師神色緊張，“懷舟和李皓呢？”

“剛才齊老師和李老師把他們都帶走了！”

李皓被送去了醫務室，懷舟被另外幾個老師送去了校長室。

他們廝打的太狠，周圍沒有一個學生敢上前阻攔。

幸而有其他班級的老師路過，聯合其他男生將兩人分了開來。

午自習鈴聲刺耳地響起。

徐老師遣散了圍在教室門口的人，又安排幾個學生將教室桌椅整理好，自己匆匆趕去了醫務室。

寧秋吊著一顆心回到了教室，神色擔憂。

今天的午自習異常浮躁，沒有班主任盯梢，大家都在竊竊私語剛才的鬧劇，管也管不住。

“果果，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會打架嗎？”

阮果面色微沈地點頭，小聲道：“好像是因為李皓在背後說你的壞話。”

“我剛才聽七班女生說，就是他在背後傳你不正經，懷舟知道以後，直接就闖進十四班去打人了。”

寧秋訝道：“李皓？”

阮果點了點頭，神色一言難盡。

別說寧秋驚訝，就連她知道情況後都嚇了一跳。

要知道，李皓打從高一的時候就暗戀寧秋了，這是年級裏好多人都知道的事情。

阮果完全想不明白，李皓怎麽會在背後謠傳那麽多惡毒的話。

“我過去看的時候，他們打得很兇，誰都不敢靠近。”

“秋秋，李皓滿臉都是血，看著好嚇人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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